劉芷妤

寫小說的那個

食物戰爭

「你咖哩飯咋這麼吃的?」坐在桌對面的嫣容盯著他桌上的餐盤,歪著頭,潤紅的唇瓣輕吐疑惑。

救命,他差點要被可愛死。

「這樣攪拌,米飯才能和咖哩醬汁徹底融合,那個香氣和甜味才會出來啊。」他起勁地一邊拌一邊解釋,見眼前的美貌女子輕蹙蛾眉,便放下自己手上的湯匙,微微起身,溫柔取過她手上的湯匙,幫忙將她的那盤咖哩飯拌勻。

「啊⋯⋯」嫣容嬌呼一聲,他笑著把湯匙匙柄塞回她的手裡,再輕拍她冰涼柔軟的小手。「哎,沒事沒事,小事一樁啦,不用放在心上。」

永恆卻也必要的不合時宜——導讀《世界的詞彙是森林》

對一個故事而言,文學性或藝術價值或許非常重要,但對一個受難的星球、種族、文化、性別或群體而言,他們唯一的問題只在於喊得還不夠響亮。

還不夠響亮,或許就連《世界的詞彙是森林》也不夠,不夠響亮,不夠大聲,不夠迫切,不夠直白,要不然,世界就不會在這個故事發表了超過五十年後的今天,還在抵抗一模一樣的扭曲,不是嗎?

以故事精確地捕捉曖昧難辨的邊界——讀兒玉雨子《未命名》

大家說是變態噁心的那些照片,真的有什麼不對嗎?拍著那些照片的自己、美砂乃和其他女孩子,都好好的呀,她們只是在表演,自己還特別選了不會露出肚子的連身泳衣,就算是天氣熱了在鏡頭前含住大人遞來的冰棒,也很正常吧?何況,這不僅是媽媽知道、還是媽媽希望自己去做的工作⋯⋯這樣的事情,真的可能不對嗎?

如果有一本書能接住我──讀《真相與修復》

「非加害者」所能帶來的影響,是整個社會氛圍的塑造──這不只是某些人在沒有違法的情況下選擇做出什麼言行舉止,更關係著這個社群未來是會因為某種「大家都覺得這沒關係」的氛圍而製造出更多加害者,還是會因為另一種「我們現在知道這樣不可以」的氛圍,讓更多人在惡意來襲之際具備拒絕的底氣、即便受了傷害也不再自責內耗,而是知道如何尋求協助。

科幻小說的離心力場——讀金寶英《物種源始》

我喜歡故事,因為故事折射了現實,卻又不是現實。
特別喜歡科幻與奇幻的故事,因為這類幻設作品,雖然無一例外地與所有故事一樣從人性出發,卻因為使用與眾不同的鏡面來折射現實,讓閱讀又多了一層樂趣,這樣的樂趣還會因為作者的設定選擇而千變萬化。

在「讓一下」和「就好了」之間──讀《好孩子的哈欠》

高瀨隼子《好孩子的哈欠》裡,同名篇章就佔了全書三分之二,想來是個累極倦極的綿長哈欠。故事接近尾聲時,藏在句子裡的「我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讓人也打從心底累得無法言語,這強勁的後座力讓我差點就要回絕為這一篇故事寫點什麼的邀請,因為我每一個細胞都能感受到主角內心長期累積的那種累,累得我的哈欠幾乎都要逼出淚水。

張琉珍知道的太多了──讀《我們都有一顆星星》

張琉珍擅寫亞洲資本主義社會裡,種種你不得已我也不得已的相互傾軋與折磨,在她筆下,我們看見的是一個人如何被修整成齒輪的模樣,想進大公司的初生之犢如此,大公司裡的職員與主管如此,就連自己開間小店的店主也是如此。他們成為齒輪,將互相傷害當作推動社會前進的必須之惡,沒有潤滑油時便靠著自己與別人的眼淚運轉,然後在這夾縫中,活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