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我還能叫蔡英文總統的最後一天
《樂土在上》的封面應該要明天才跟著第三週的連載更新公開的,然後後天則是簽名版紙書預購的日子。
但我想要今天發文,非常任性地,就想要今天。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可以說蔡英文是我們台灣總統的日子。
寫小說的那個
《樂土在上》的封面應該要明天才跟著第三週的連載更新公開的,然後後天則是簽名版紙書預購的日子。
但我想要今天發文,非常任性地,就想要今天。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可以說蔡英文是我們台灣總統的日子。
對一個故事而言,文學性或藝術價值或許非常重要,但對一個受難的星球、種族、文化、性別或群體而言,他們唯一的問題只在於喊得還不夠響亮。
還不夠響亮,或許就連《世界的詞彙是森林》也不夠,不夠響亮,不夠大聲,不夠迫切,不夠直白,要不然,世界就不會在這個故事發表了超過五十年後的今天,還在抵抗一模一樣的扭曲,不是嗎?
大家說是變態噁心的那些照片,真的有什麼不對嗎?拍著那些照片的自己、美砂乃和其他女孩子,都好好的呀,她們只是在表演,自己還特別選了不會露出肚子的連身泳衣,就算是天氣熱了在鏡頭前含住大人遞來的冰棒,也很正常吧?何況,這不僅是媽媽知道、還是媽媽希望自己去做的工作⋯⋯這樣的事情,真的可能不對嗎?
「非加害者」所能帶來的影響,是整個社會氛圍的塑造──這不只是某些人在沒有違法的情況下選擇做出什麼言行舉止,更關係著這個社群未來是會因為某種「大家都覺得這沒關係」的氛圍而製造出更多加害者,還是會因為另一種「我們現在知道這樣不可以」的氛圍,讓更多人在惡意來襲之際具備拒絕的底氣、即便受了傷害也不再自責內耗,而是知道如何尋求協助。
《記憶管理局》這個故事,其實和它的世界觀設定一樣,是踩在一個輕重皆宜、擁有許多可能性的「奇異點」上,而這個故事很可能只是這個優秀的世界觀可以發展的其中一個平行世界,也可以是無限後續故事的開端。
我喜歡故事,因為故事折射了現實,卻又不是現實。
特別喜歡科幻與奇幻的故事,因為這類幻設作品,雖然無一例外地與所有故事一樣從人性出發,卻因為使用與眾不同的鏡面來折射現實,讓閱讀又多了一層樂趣,這樣的樂趣還會因為作者的設定選擇而千變萬化。
讀ab的短篇小說集《不道德索引》,讀的正是我們在這時代裡彷彿充滿自由,但自由也充滿陷阱的步步維艱。
高瀨隼子《好孩子的哈欠》裡,同名篇章就佔了全書三分之二,想來是個累極倦極的綿長哈欠。故事接近尾聲時,藏在句子裡的「我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讓人也打從心底累得無法言語,這強勁的後座力讓我差點就要回絕為這一篇故事寫點什麼的邀請,因為我每一個細胞都能感受到主角內心長期累積的那種累,累得我的哈欠幾乎都要逼出淚水。
張琉珍擅寫亞洲資本主義社會裡,種種你不得已我也不得已的相互傾軋與折磨,在她筆下,我們看見的是一個人如何被修整成齒輪的模樣,想進大公司的初生之犢如此,大公司裡的職員與主管如此,就連自己開間小店的店主也是如此。他們成為齒輪,將互相傷害當作推動社會前進的必須之惡,沒有潤滑油時便靠著自己與別人的眼淚運轉,然後在這夾縫中,活下去,活下去。
這是一個非常微小而平凡的未來故事,沒有場面壯闊的星際戰鬥,也沒有來意不善的宇宙物種,而正是這樣的微小平凡,讓故事中到處細閃的微光如此真實。
唯有能夠同理,才可能在自己原本所愛的處境之外,同時看見他者的處境,並將其納入思考,也才有可能更靠近真正的「共存」。
而這樣寬闊又深刻的愛,在第二本在台譯本《某種物質的愛》短篇小說集之中,又展現得更加多元繁複,更維持了千先蘭作家一貫的如詩般溫柔恬淡筆觸——雖然在她的自述中,她將這樣的筆觸形容為「有點模稜兩可」,然而或許就是得要堅持著這樣的模稜兩可,堅持不為製造漂亮金句而斬釘截鐵,才能保有對萬事萬物的思考彈性。